品读紫色蒲公英

▲点击上方“半月谈”,   我知道,很多东西都像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可我也非常清楚地记得,蒲公英的花语是——无休止的爱。   浮升在半空中的一盏盏孔明灯,就像是渐行渐远越来越暗的星星。零散的烛火在风中摇摇晃晃,早已经看不出它们被摆成的那一颗桃心的形状。   那一天,我表白了,她同意了。   大家都祝福我们,身边的兄弟都说你小子行啊,拥着她的闺蜜也说好羡慕你的幸福。   其实那天,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何沽曦。之所以得了这么个古怪难写的名字,据说是因为爸爸的名字里有阳光,而妈妈的名字里有水。彼时,19岁的我正在一所工科大学里担任艺术社团的社长,擅长油画。   很多人都说我的画能获奖,是因为我眼里的世界与众不同。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努力地画画,而原因只有一个:我母亲是个画家。只有画画,我才能想起我也曾经是有妈妈的孩子。      喀拉,门开了,父亲回来了。他松了松领带,瘫坐在了沙发上。一股浓郁的酒气立刻在屋里弥散。   又去应酬了。   妈妈走的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他喝酒,眼睛喝得血红血红的,非常吓人。6岁的我举着画笔问他:妈妈怎么还不回家呢?妈妈说好给我带新彩料回家的。   他立刻扔掉酒瓶抱着我说:对不起,妈妈把彩料给了爸爸,爸爸忘在单位里了,是爸爸不好,明天给你带回来。   我不知道那一天以怎样的形式烙在了父亲的心上。只知道他很疼。   有一次父亲喝多了,和他的兄弟们打电话——她走的时候是怀了孕的,我还怎么留得住她……   爸爸依然在外面拼命地工作,但无论多忙,都不忘定时接送我去专业老师那里学画。   后来,我用画画得的奖金给他买了双上好的休闲皮鞋。   他从来不穿,只是擦得锃亮,放在鞋盒里,偶尔拿出来看看,看的时候两眼放光。有一回他不在家,我看到了藏在鞋盒里的一张照片,全家福——爸爸妈妈以及小小的我——和乐融融的幸福景象。   天!眼前的这个女孩几乎令我瞬间石化,那面孔,差点就让站在校门口拿着一叠表格迎接新生的我失声叫了出来。   我递过去一张表,机械地说:填完去3号门口,把表和学生证给舍管老师看,然后拿宿舍钥匙。   女孩的眼睛绕过我看向旁边,欢快的叫了声:哥。   接着,我更加吃惊地听到了身旁同宿舍住了一年的哥们儿发出了自然的应和。   来,介绍下,我亲妹妹。哥们儿笑笑,拍着我的肩转向女孩:我基友。   你好学长,我叫孙渝。面前的女孩笑容灿烂,头上一枚紫色的发卡在阳光下闪着可爱的光亮。   哦哦,你好,我叫何沽曦。   哥,爸妈说一会儿咱们一起在外面吃饭。学长再见。女孩转身离开。我的眼睛却像长在了她身上,竟盯着她一步步远去。   嘿,干嘛呢小子?得先过我这关啊!我收回目光,看着边上的哥们儿,叹了口气:哦,你亲妹妹。   你都快毕业了,又有一幅大画获奖了,不如带我回去见见你爸,咱们庆祝下?手机里孙渝有些撒娇的声音让我心里一阵翻腾。   从孙渝进校起整整3年了,我用所谓的才华和步步紧逼的关爱征服了她,让这个单纯的女孩对我始终言听是从。   我们分手吧。我没爱过你。   我按下发送键,关机,拔卡,掰断,然后,插入新的sim卡,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是的,要庆祝一下,但更该庆祝的是,我刚刚接到法国一所令我心仪的艺术院校的全奖硕士OFFER。而今天,恰巧又是父亲的生日。我要尽快把喜事告诉父亲,这世上只有他能够与我分享这份快乐。   然而很晚,父亲都没有回来。   我看着一桌子凉了的饭菜,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奶油蛋糕上的生日蜡烛,心里默默地说:爸,祝你生日快乐。   不知道父亲几点钟进的家门,那时我已经睡下了。惊醒时看到床前红着眼睛瞪着我看的父亲,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慌乱。爸,我去给你热饭。   父亲定定地看着我,那样子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似的。   你,你,你……父亲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你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爸……   我问你她的名字?   ……   你知道她是谁,对吗?   是,我知道。我声音嗫嗫的,脸像被谁狠抽了一巴掌,烧得厉害。   你……父亲的手臂在空中划了一下,突然扑通一声,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我办妥了住院手续,又用父亲的手机给他的公司打电话请了假。   爸,对不起。我用温水沾湿毛巾,帮他擦脸,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他头上数不清的白发。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   咚咚咚,敲门声。   门口站着4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和3个完全不该陌生的人。   对不起,请让我爸安静,他病了,很严重,请别在这儿打扰他。   我想,我是唯一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前因后果的人。   对不起,孙渝。对不起,哥们儿。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抛弃了我和父亲的女人,曾伤透了父亲的心,所以我想要让你们伤心,让你们全家都伤心……可是,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   突然,我被抱住了。陌生的温暖让我窒息,我立刻挣脱了这久违的怀抱。   我看见母亲的泪水纵横交错在脸上。她说,我一直没有见你,是因为你爸爸说,如果我见了你,你可能就不会坚持学习画画……我已经毁了你一个梦,不忍再毁掉你的另一个梦。   父亲说的没错,如果见了她,我也许真的不会一路画下来——因为我就不会那么想念她。   陌生男人为我的母亲擦着泪,一边轻轻地对我说着:对不起孩子,是我让你成长的路上没有了妈妈的陪伴,对不起。我们是来看你的父亲。   男人背后的孙渝怯怯地看着我,眼神暗暗的。   我看到有泪珠划过她的脸颊,她小声地吸了吸鼻子。   原来,我们真的是兄弟啊!宿舍里,哥们举着整瓶的啤酒,和我对饮。   我撑着脑袋,晕晕乎乎地说,哥们儿,真的对不起。我想站起来和他狠狠地撞一下手里的酒瓶,眼前却轰然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父亲出院那晚,我住了进去。鞍结节脑膜瘤——因为一根细小的瘤体血管爆裂,淤血压迫了视神经,我失明了!   醒来的时候,手被紧紧地握着,柔软而温暖。一丝异样舒服的感觉轻轻划过心头。   是母亲。   身上暖洋洋的,应该有灿烂的太阳照进病房吧?可惜,我看不见了。   什么艺术殿堂,什么全奖硕士……一切,都没了。   我自嘲似地扬了下嘴角。   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呢。   小声小气的声音,似在讨好我。   是你吗,孙渝?   是我啊,哥,一直都在哦。   ……   哥……我心里软软地动了一下,险些掉泪。   怎么了,哥,大男人哦,笑一下吧,我还是那么喜欢看你笑。   对不起。   嗯?   对不起,孙渝。对不起,妹妹。对不起,对不起……我还能对你说什么,还有资格对你说什么吗?   哥,我还爱你,像爱哥哥一样爱你。   又被抱住了,熟悉的香味。我好像看见了大一新生时的孙渝——她站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着,头上一枚紫色的发卡闪着可爱的光亮。   把画板给我,再帮我调一下彩料……应该是一枚发卡的颜色吧。   嗯,你等等。   画笔不时地扫过我自己的手,凭着想象,我画了一朵蒲公英。   3年里,我曾多次有意识地对孙渝说过:有时候,很多东西都像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   我也非常清楚地记得,孙渝最爱的花语,是蒲公英的花语——无休止的爱。   我摸索着习惯性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何沽曦。然后递给孙渝:送你。   随着门被推开,我听到了一个最熟悉的声音,是父亲——   这紫色的蒲公英是你画的吗,孩子?太奇妙了,简直无与伦比!来源:《品读》杂志编辑:高敏婧订阅《品读》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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